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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南北动荡(上)

作者:剑锋映月影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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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色苍穹下的冻土无垠寂静,一阵急促狂野的马蹄声在此刻响起,有一种天地间舍我其谁的韵味。身后银黑色的城堡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一名身着黑色大氅的中年男子,纵马疾驰在北境的雪原上。在他身边,是一名用兜帽盖住脸庞,只露出一个下巴的年轻随从。两匹毛发棕黑的北境骏马,踏着常年不化的积雪,在大地上留下一条笔直的蹄印。两人策马奔腾的速度极快,方式更是迥异。男人坐下巨马肌肉遒劲,如钢浇铁铸的身躯奔跑起来甚至把身前的积雪排开,在雪白的大地上犁出一片黑色的冻土。随从驾马平稳,四蹄仿佛踩着无形的风,紧紧跟随在男人身后。

    两人一同爬上一座山丘,勒紧缰绳驻足停下。在远方天际,翻腾的云海在呼啸,似乎有一股风暴在酝酿。

    “我必须得承认,当初放过了熊彼德,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男人眼睛不大却精光四射,额头上的皱纹和厚实的下巴,时刻提醒着别人他所拥有的丰富的阅历。在他的胡渣上,轻轻地覆盖了一层风雪透出一股沧桑。男人名为奈奥·诺德里克,现任北境大公爵、极北守护者、青狼家族族长,“直到缪莎离开那天,我才知道熊彼德的信仰,是多么的恶毒。这也在时刻提醒我,当初我的仁慈是多么愚蠢。”

    随从策马上前,他的声音极富磁性仿佛从最遥远的净土传来,即便是北境的寒风也不忍打断他的话语,“整个帝国,在那样的情况下会和大人做出相反决定的,除了索尔大帝就只有莱恩哈特大公了。”

    “熊彼德杀了我的儿子,这都是当初你一时仁慈的错。”在男人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风韵犹在的女子,一对依旧美丽的眼眸泪光婆娑,“我不能要求你去铲除熊彼德的那些怪胎,但不代表我不能。吾爱,我与你厮守相伴了三十年,无奈只能带给你一个健康的子嗣,而现在唯一一个也被熊彼德杀害。那个女人的孩子已经走上和熊彼德的战场。作为一个母亲,我不能再袖手旁观,熊彼德必须血债血偿。或许你对罗柏有诸多不难,但起码在这件事上,他表现得像一个北境人。”

    三十年前,奈奥在冰川城的大门前,迎接缪莎的到来。

    三十年后,奈奥站在同一座城池的城头,目睹她离开。

    “罗柏和里奥的事我都清楚,常年在外征战却疏忽了对后代的教育。就算这次婚礼顺利举行,里奥总有一天也会因为自己诸多恶习丢掉性命。只是这一切从熊彼德开始,不得不说青狼和黑熊之间的孽缘。”奈奥的声音逐渐低沉,似乎陷入了回忆,“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我把熊彼德赶到了雪原的尽头,西方群山的山脉脚下。十万勇敢骄傲的北境人,用自己和熊彼德的鲜血,铺成了今天的赤红地毯。”

    随着狼主的声音,随从在脑海中翻找着百年前南北大战的回忆。

    一位从无主墓地完美转生的远古先民,在彼尔海姆魔法学院的一众法师拥簇下,向当时的星陨城发动战争。超过半数的南陆领主,响应法师集会的号召结成联军,和黄金狮子率领的保王军团,在索尔登绞肉机一役中贡献了超过五万具尸骸。

    地处南陆的七大家族势力,在这样一场王权之争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非人种族组成的仓鼠团,抵制魔法之力的净化之火教会,白石城极富盛名的三大骑士团,以及泰坦大陆的各个势力,都把自己的力量投注于这样一场战争中。甚至连地处大陆边缘的一些独立王国,都派出军队想要浑水捞鱼。

    面对这样一场纷乱的局势,舞台中央的主角们,用最华丽的演出诠释了为何他们才是大陆的主宰。千年前的先民们用铁与血,开创了属于人类的篇章。千年后的后裔们,不介意再次用同样的手段宣告自己的地位。

    星陨城下的山谷被一片血海淹没,两军惨烈的战斗更是引发了地核的变动,高热的岩浆从地底喷射而出,贪婪地收集着属于自己的祭品。索尔大帝及麾下的十二圆桌王座骑士,与漂浮于远古先民身后的九位龙徽法师,掀起了这场南陆混战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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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境,熊彼德和原罪国度达成联盟,在纯净的雪原上卷起一股黑色的风暴,试图加入混乱的南方战场。如果不是青狼族长的当机立断,即便是星陨都也不愿意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相比喜爱炼金火器的南陆,强悍的北境人更加热爱先民使用的冰冷钢铁。弯刀,大剑,长矛,塔盾以及北境特产的骏马,唯有用手中的钢铁真实地夺走敌人的性命,才能够取得战士的荣耀!

    当索尔大帝的陨星大锤轰碎了传火者的身躯,象征了法师巅峰的九位龙徽法师也被斩草除根时,青狼的獠牙也撕碎了黑熊的喉咙。接下来的北境红地毯,成为了日后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星陨都在整个帝国的地位也更加牢固,索尔大帝一族瓦尔哈拉血脉也被公认为“先王之血”,战败的彼尔海姆魔法学院成为所有法师的监狱,参与叛乱的仓鼠团被全帝国通缉。

    故事说到这里,理应结束。

    但是奈奥·诺德里克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在围剿熊彼德残余势力的最后一晚,发生了怎样骇人的恐怖场景。遮天的紫黑色巨大触手,触角的边缘甚至可以摸到苍穹,未知生物的咆哮,让山峦都为之崩碎。在触手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就算是八阶巅峰的狼主都无比脆弱,六万名北境勇士在八根触手下,变成血沫、碎肉、断骨,以及一切用文字无法形容的残肢断体。在狼主和三名狼魂的亡命死战下,被巨型触手袭击了整整一个夜晚的北境人,在自己的营地里丢下了一万八千具尸体。经历了那一夜的北境人,在回乡的路上都被下了封口默令。

    “熊彼德是黑暗的仆人,那些触手想必就是他们信仰的黑主,如果不将他们斩草除根,整个大陆都会最终沦为那些疯子的祭品!”回想起那疯狂血腥的一夜,奈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吾主,”身后的随从把手放在男人的肩上,“我愿以我所牵引的因果律,守护您的青狼家族和北境。”

    “能够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诺德里克望着远方,“去寻找你的因果律,然后在北境最残酷的战场上找到我。”

    “谨遵主命。”随从说完,便策马跑下山丘。

    翌日,冰川城城主、雪原守护者、北境大公爵奈奥·诺德里克号令,北境领土内所有封臣集结共计十万大军,向熊彼德家族宣战。万里疆域的北境雪原上,再次燃起了久违的狼烟烽火。

    北境,古神森林。

    天明,男孩被刺眼的阳光晃醒,他手搭凉棚遮去一部分阳光,让瞳孔慢慢适应周围的光线。篝火不知在何时熄灭,只留下一摊黑灰色的余烬。

    世界依然是那个世界,只是多了一些他看不清楚、想不明白的东西。树上依然有枝干、绿叶,却又不只是枝干绿叶;森林间依然有虫鸣鸟叫,却又不知是虫鸣鸟叫。他用新生儿一样的目光,观察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森林。仿佛整个世界是一卷瑰丽的画布,在画布之下还有无数奥秘。只是这画布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纵使男孩瞪大双眼,也绝对无法找出蛛丝马迹,只是在他的潜意识中,总有那么一股异样和不适,如芒在背地时刻提醒他。

    男孩感到口渴,看见身旁居然有个水袋。他想也没想抓起来就灌下了几大口,喉咙间的烧灼感随时都可以撕裂他的喉管,让脆弱的血肉化成几个断截。可是清水下肚,却没有丝毫效果。相反,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同样干燥的内脏器官不仅没有吸收水分,反而让这些水分粘稠地粘在表层,透着一股潮湿阴冷。忽然他想起胸前贯穿的伤口,急忙停止了剧烈的动作。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反正胸前有种久违的充实。

    男孩坐起身,惊异地用手抚摸着完全愈合的伤口。常年在采矿场做工,让男孩的肌肉线条分明,原本被无羽箭贯穿的大洞,如今已经被不知名的力量彻底抹去。他活动了一番四肢,确认自己的身体无恙后,这才站起身扫视四周。在这个辽阔的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男孩无法理解的事情,采矿场的默多克、森林中的无羽箭猎手、以及治愈自己的神秘力量。对于这些事物,男孩绝对不会有太多苦恼,做好眼前的才是关键。

    老汉斯送给男孩的刀已经不知去向,男孩本打算去焦黑堡垒。可如今行至半路,就在古神森林遇到了无羽箭的袭击。在老汉斯口中,焦黑堡垒对抗的可是上古魔兽,比起这些无羽箭猎手恐怕只强不弱,男孩若是一意孤行,可不能保证还有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气再次落到自己头上。

    这一遭突如其来的生死轮回,让男孩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生存之道。思前想后,发觉自己身无长技的男孩,还是选择到附近的人类城市谋出路。

    当个搬运工应该没问题,他给自己打气。

    但是在此之前,男孩有一个地方必须去,在他心底有个不断呼唤他的声音。

    悠远,冗长,低沉。甚至在男孩的生死弥留之际,那呼唤都在耳边回响。

    要想找到一座人类的居住地,对于男孩来说不是问题。这座森林中既然有猎人,那么肯定距离居住地不远,而那些袭击者愿意在这附近做埋伏,目标同样不会少。

    先去那个地方,回来再找居住地。男孩拿起不知其主的水袋系在腰间。

    “狮子?”男孩看到水袋上的一个徽章,显然不太明白蕴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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