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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妖精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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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爱与不爱,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这些年,我的怀里抱过许多女人的身子,但都与爱情无关。此刻,怀抱着苏紫柔软光滑的身子,我也不能给自己一个信服的答案。可我还是言不由衷的给她一个她所期望的回答。

    &nbsp:&nbsp:&nbsp:&nbsp:  “我现在嫁给你,你还愿意娶我吗?”

    &nbsp:&nbsp:&nbsp:&nbsp:  “愿意!”

    &nbsp:&nbsp:&nbsp:&nbsp:  苏紫趴在我的怀里嘤嘤的哭了。我抚了一下她的脸,满手都是她的眼泪。

    &nbsp:&nbsp:&nbsp:&nbsp:  苏紫在我这里胡闹了三天。第三天晚上,她极尽疯狂。完事之后她又问我:“沙子,你还爱我吗?”

    &nbsp:&nbsp:&nbsp:&nbsp:  “爱。”

    &nbsp:&nbsp:&nbsp:&nbsp:  “如果我现在嫁你,你还愿意娶我吗?”

    &nbsp:&nbsp:&nbsp:&nbsp:  “愿意。”

    &nbsp:&nbsp:&nbsp:&nbsp:  苏紫不再说话,仰面躺在床上,两眼直直的望着天花板,眼睛里盛满了迷茫,又是那样空空荡荡。

    &nbsp:&nbsp:&nbsp:&nbsp:  过了好一会儿,苏紫悠长的叹了口气,道:“你都骗了我三年了,到现在还在骗我!”

    &nbsp:&nbsp:&nbsp:&nbsp:  “我,我,我没有骗你,你要不信,我俩明天就去领证。”我虽然心里发虚,可还是仗着胆子,说得信誓旦旦。

    &nbsp:&nbsp:&nbsp:&nbsp:  苏紫惨然一笑:“你要是真想,第二天就该催我了。”

    &nbsp:&nbsp:&nbsp:&nbsp:  我无言可辩了。

    &nbsp:&nbsp:&nbsp:&nbsp:  仔细想,我还真没有要和她结婚的迫切渴望,但她若是非要嫁给我,也未尝不可。此时的她对于我来说,就像秃顶的头发,有没有都已经无关疼痒了。感情上的事,就像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只有趁热吃才有味道,一旦时过境迁,就淡然无味了。

    &nbsp:&nbsp:&nbsp:&nbsp:  “其实,我也在骗你,一开始就是。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你的爱死了,我的爱死了。我们遇见了,可是爱却活不过来了。可是我们还是需要给青春一个爱的名誉,给人生一个爱的名誉。于是我们便相互欺骗着‘相爱’了。那时候我想,就这样相互骗着活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可是我们还是半途而废,被生活打败了。”

    &nbsp:&nbsp:&nbsp:&nbsp:  灯光下,苏紫两眼盛满眼泪,宛如两汪深沉的湖水。

    &nbsp:&nbsp:&nbsp:&nbsp:  和苏紫在一起的时候,我时常为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而得意。十多年后的现在我才明白,这个在我眼里痴痴笨笨的女人远比我想象的要精明、敏感。她一开始就对我虚伪的甜言蜜语洞若观火!

    &nbsp:&nbsp:&nbsp:&nbsp:  男人的甜言蜜语之所以能骗得了女人,不是因为她们傻,而是因为她们甘愿受骗;一旦她们失去兴趣,任你是张仪在世、随何重生也只能折戟沉沙了。

    &nbsp:&nbsp:&nbsp:&nbsp:  我次日醒来,苏紫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她来到床前,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不论爱与不爱,我都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都没有后悔遇见你。”

    &nbsp:&nbsp:&nbsp:&nbsp:  苏紫关上房门,停了一会儿,脚步声迟疑而坚定的渐渐远去了。

    &nbsp:&nbsp:&nbsp:&nbsp:  《黄河日报》上一则短消息轰动了整个沙城:公元二零一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基督教的平安夜里,沙城市初级人民法院的院长苟旺发在郑州一家高档宾馆的浴缸里被人杀害。死者全身赤裸,是被一根细铁丝套在脖子上勒死的。宾馆里的监控显示,当天夜里,一个戴着墨镜口罩的红衣女子进了苟旺发的房间,两个小时之后匆匆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  我的眼前出现了在沙北的小树林里被王小红套住的那只山鸡:王小红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犄角!但她的周围群狼环伺,当一只羔羊亮出犄角的同时,也随时会被群狼吞噬。

    &nbsp:&nbsp:&nbsp:&nbsp:  这些天和苏紫在一起胡闹,我差一点把王小红给遗忘了——要记住一个人也许不需要什么理由,要忘记一个人,可以有多少借口啊。

    &nbsp:&nbsp:&nbsp:&nbsp:  我又想起了沙北那个月光如水的梦幻一般的夜晚;想起了在沙北和王小红一起捉鱼、捉螃蟹,那如童话一般纯粹美好的一天;想起了回到沙城她给我的那一夜的温柔,这个可怜的人妖难辨的女人,此刻就站在死神旁边,往前一步是黄昏,后退一步是深渊!

    &nbsp:&nbsp:&nbsp:&nbsp:  我知道我已经无法拯救她——对于一个视死如归的人,能拯救她的只有上帝和她自己。我还是抑制不住冲动,跟猪头请了假,驱车前往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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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她所有的通讯手段都已经失效。我行驶在拥挤的车流里,希望能忽然看见她的那辆“宝马”,但潮水一般的车流里没有它的踪影;晚上,我一家一家宾馆去询问,希望这与她不期而遇,告诉她我愿意放下一切,陪她远走海角天涯。可是一连几天,始终不见她的影子。

    &nbsp:&nbsp:&nbsp:&nbsp:  我颓然地回到沙城。王小红,这个我几个月前还处心积虑的要除掉的女人,此刻我却为不能拯救她而懊悔伤神。

    &nbsp:&nbsp:&nbsp:&nbsp:  公元二零一一年的最后一个夜晚,夜里十一点二十分,大头的电话把我从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睡意中惊醒。

    &nbsp:&nbsp:&nbsp:&nbsp:  “王小红死了!”大头的声音颤抖着,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悲伤。

    &nbsp:&nbsp:&nbsp:&nbsp:  我的心猛地沉下去。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  “喂,沙子,你在听吗?”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头催促道。

    &nbsp:&nbsp:&nbsp:&nbsp:  “怎,怎么死的?”我的声音也在颤抖。

    &nbsp:&nbsp:&nbsp:&nbsp:  “车祸,在二马路,别墅区附近。你快过来吧,我现在已经懵了。”

    &nbsp:&nbsp:&nbsp:&nbsp:  我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开车前往二马路。

    &nbsp:&nbsp:&nbsp:&nbsp:  前方警笛声、人群的糟杂声响声一片。120已经放弃了施救,鸣着哀怨的笛声开走了。王小红躺在柏油路面上,身上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路面。这个曾经迷倒众生、妖精一般美丽的女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面目狰狞可怖。大头蹲坐在路边,一脸木然,看不出是喜是悲。

    &nbsp:&nbsp:&nbsp:&nbsp:  我还是没有能救了她!此刻,我多想把她抱在怀里痛哭一场,可是,我不能。她不仅是给过我一夜柔情的女人,她还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尽管这个男人就是致她死命的凶手!

    &nbsp:&nbsp:&nbsp:&nbsp:  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汩汩而出。我知道我的眼泪多少有点虚伪。如果大头是致她死命的凶手,我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帮凶,这眼泪多么像鳄鱼祭奠猎物的眼泪。

    &nbsp:&nbsp:&nbsp:&nbsp:  大头看了我一眼,冷冷道:“死的是我老婆,你怎么哭的比我还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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