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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死一个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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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坞大人...在我们押解的这支白羊小队中,好像还真有着一道...音控学徒的魂魄,运气真好”!

    两个骷髅小兵权衡考虑再三终于豁出去了。没办法,好死不如赖活,早死不如晚死。另一个骷髅小兵冲进幽魂队伍,就如狼入鸡窝,硬拖了一个倒霉蛋出来。

    “紫坞大人,就是他了。这家伙在行进途中喉咙里经常发出奇奇怪怪荷荷的声音,就像是春天到了,饥渴的森林野狗发春狂吠的声音...令大家都感觉瘆得慌。当时我们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跟腐朽堕落的思想作斗争,却万万没想到他原来是混进群众队伍里的音控学徒啊!实在是惭愧、丢人…”

    一众幽魂在短暂慌乱过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七嘴八舌忙不迭附和。

    “没错没错,这小子肯定是个音控学徒跑不离的。他一路上确确实实鬼哭狼嚎的没一刻消停,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他是在发癫呢,现在想来,他是在发春秋大梦!妄图以不良之音来干扰我们静若止水的心境,制造对抗,制造混乱,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的目的。嘿嘿,可惜呀可惜,可惜在各位大人的英明领导下,他的险恶图谋注定会以彻底失败而告终的…”

    “确凿无疑!这小子是个音控学徒确凿无疑!证据是…作为一个幽魂是没有生理器官的,是没有正常的生理反应的,可是有一次我就是因为听了他嘴中发出的靡靡之音,躁动了,抓狂了,一种有劲无处可使,有力无物可用的惊悚感觉潮水一般漫延了我的全身,我当时捂着裤裆恨不得跟他拼命…”

    “是的是的,我们都可以证明,这家伙就是个音控学徒,我们都被他荼毒过,当时我们躁动得更厉害,抓狂得更厉害…”

    “嘿嘿,我倒还好没被他给祸害过,因为我德才兼备,而且志向高远,视财帛美女如粪土…不过我却依然可以断定这家伙是个音控学徒。你们瞧他…头大嘴阔脖子长,屁股敦实底盘低,典型音控学徒的长相嘛,他想赖也赖不了的…”

    ………

    在乱糟糟众口一词的指证声中,那个不幸被拖出来的幽魂倒霉蛋吓得浑身颤抖连连摆手:

    “我不是音控学徒…我怎么可能会是音控学徒?你们不要冤枉我,你们不要诬赖我…

    我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吊死鬼’,所以脖子…才会被吊得这么长。因为临死之前透不过气来太过痛苦,所以现在我喉咙底里才会时不时的发出‘咕咕’奇怪的声音……咕咕,想不到我生前倒霉,死了照样晦气结顶啊…”

    “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说你不是,你就不是,是也不是。乖乖接受全新‘音控学徒’的身份吧!谁让你这么倒霉呢…”

    骷髅小兵轻轻一挥骨掌,就将那尚在大嚷大叫的倒霉蛋给拍晕了过去。

    紫袍骷髅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视若未见,仰首大笑:

    “哈哈哈…看来,只有我们幽冥界才是人才济济的嘛,英年早逝的都是人才,老而不死的只是在浪费人间的粮食。在炙岩大陆,想要见到一个‘音控学徒’那都是非常困难的,可我只不过是随便转了一转,轻轻松松就找到了5个,嘶嘶…

    嗯嗯,既然你们都说这家伙是‘音控学徒’,那我也只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你们了。毕竟我是不怎么了解‘音控学徒’的,更没有鉴定‘音控学徒’的资格,你们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紫袍骷髅足够无耻,几乎是直言不讳的耍流氓,而紧跟着语风一转,又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一众幽魂与两个骷髅小兵在心中又是鄙夷又是痛恨,可是没办法,想要渡过眼前的难关,也只好如此了。

    “他不是‘音控学徒’”!

    空旷的地下世界猝然间嗡嗡震响,所有人一下子都懵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那个不合时宜,不知死活的声音又是无比执拗无比坚定的来了一句:

    “他不是‘音控学徒’”!

    “是谁,是谁?快给我…快给我滚出来”!

    紫袍骷髅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两个幽深的眼洞凶焰暴涨。

    其实此时根本用不着紫袍骷髅出手,幽魂们都红了眼动了杀心。毕竟有些事只能够心照不宣的,一旦被人点破了,会是个什么结果?幽魂们谁都不敢往下想,他们现在只想着将那个出言无状的家伙拖出来撕成碎片,一泄心头之火。

    费阳心头也像是燃烧着一团火,但他还是控制着情绪慢吞吞的站起身来,又慢吞吞的跨步向前。事实上他用尽力气吼了那么两嗓子,全身虚弱的就像一滩泥,也实在是走不快。

    但在一众幽魂看来,费阳似乎就显得太过胸有成竹、泰然自若了,为什么敢在堂堂紫袍骷髅骑士跟前如此放肆,事后又敢如此镇定,居然不等我们来拖,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自己走出来了,难道他会有着怎样的凭籍?幽魂们虽然群情激昂,但脑子里这么转了一转,一时间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了解‘音控师’,我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鉴定得出,他绝对不是‘音控学徒’…”

    费阳勉力说到这儿,一口气就跟不上了。幽魂的身体条件就是这么弱。

    “哈哈哈…”

    紫袍骷髅怒极反笑,笑声犹若金石相激,刺耳之极。当前的几道幽魂满脸痛苦之色,捂着耳朵连连后退。

    “哈哈哈…真是笑杀我了!你这个梭梭蚁一般渺不足道的幽魂得失心疯了吧?!了解‘音控师’,鉴定‘音控学徒’,真是好大的口气!难道你前世是‘天道盟’的天使?‘剑心阁’的供奉?又或者是‘神拳门’的金带教头?哈哈哈…那我们冥殿偏殿是不是应该大开正门来迎接你这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至此紫袍骷髅的笑声就显得有些阴森森了,眼洞凶焰慢慢凝聚成一点。

    “呵呵,你还是祈祷自己真的是得了失心疯吧,那我还可以给你个痛快。要不然,九幽阴火的厉害或许你是听说过的…”

    传说中九幽阴火灼烤命门是地府的最高刑罚,被罚者在承受痛苦煎熬的过程中魂魄不散,神智清醒那倒还是小事,最为可怕的是谁也不知道这种刑罚到底何时是个头,因为从来都没有有关于此的记载,或许落个魂飞魄散的结果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一众幽魂一听到‘九幽阴火’四个字,均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费阳一屁股坐倒在地,缓缓摇了摇头。

    “我没疯…我也不是什么武林至尊…我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天使、供奉、教头,我是一头发春狂吠…我是一名好学上进的‘音控学徒’…正因为我是‘音控学徒’,这才果断宣称了解‘音控师’,可以鉴定‘音控学徒’…”

    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一语既毕,现场顿时寂然无声。情势转变之突兀,之诡奇,令所有骷髅、幽魂都有些恍惚茫然。

    这小子真的会是‘音控学徒’?不,不,这怎么可能!可既然不可能是‘音控学徒’,那他为何还要这么说?

    有些幽魂自知投胎无门,重生无路,临到末了倒行逆施,构陷别人一块儿来陪葬这并不奇怪,因此费阳先前不知死活的言行大家虽然愤恨却也可以理解。可接下来却实在是令人费解了,费阳居然主动承认了自己“音控学徒”的身份,这等于是独自承担起了所有的责任,这等于是拯救了所有人的性命。

    就算生前是道德高尚的人,死后成了幽魂也大多会变得自私刻薄。难道真会有如此伟大的幽魂,为了拯救他人,不惜把自己置身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不,不,这怎么不可能!这小子一定是疯了,对,对,这小子一定是疯了!

    “费阳兄弟你…难道你真的会是‘音控学徒’”?

    岚脸上的表情又是焦急又是无奈,走上前来看着费阳的目光中满满的尽是希冀之色。可紧跟着眼中的神采涣散,缓缓地摇了摇头。

    “费阳兄弟你可真傻,你这又何苦…快向各位大人道歉,你刚才只是一时糊涂的胡言乱语…”

    “岚…说我糊涂,你才是真的糊涂呢”。费阳抬头握住了身前幽魂冰冷的大手,脸上的笑容阳光般真诚。

    “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你认为我现在还有出尔反尔的权利?不管我是不是‘音控学徒’,我都没有退路了,我都必须走上这一遭了。

    呵呵,与其大家都没退路,倒还不如我一个人没有退路呢。岚…你也不用太过为我担心,身为一道可怜的幽魂,未来本来就是一条死中求活的险路,希望将来我们可以在阳间相遇,希望将来我们还有相见的一天吧…”

    费阳此言对他到底是不是‘音控学徒’的问题表达的比较含糊,但有一点却是相当明确的,那就是他甘愿一个人担起责任,甘当大祸。岚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而其他的骷髅与幽魂在惊诧之余也有了一丝难得的感动,看着费阳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

    这小子…说话思路清晰,条理分明,没疯呀!想不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幽魂…

    “像你这样的幽魂倒是挺少见的”。

    紫袍骷髅眼洞中凶焰慢慢消散,点了点头颅,又摇了摇头颅,似乎也有了少许的感触。

    “不过,像你这样的幽魂在这儿是没有任何竞争力的,别说独拔头筹挣得投胎转世的机会了,恐怕连艰难生存些许时日的概略都几乎为零,你好像根本不了解我们幽冥界是怎样的一个环境。

    好在你运气不错,你这次遇见了我善良的紫坞大人。我现在就把话放在这儿,但凡还有一线之机,但凡不用花费太大的力气,我是愿意稍微提点照顾你一下的。哎,像你这样的幽魂真的是死一个少一个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