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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曲折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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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巾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固然行事方便,不逾身份泄露,却也让方白衣抓住痛脚,咬定黑衣人冒用东方火云城身份,沾污其在江湖上的声誉。

    行事鬼魅,不够光明磊落,与江湖正道处事不符。

    纵然真是东方火云城所为,此种情形下,也会断然否认,除此以外,或许只有杀人灭口,别无他途。

    柳浩阳虽然退隐江湖多年,但对于江湖上的种种伎俩,却是熟之能详。

    因此方白衣话刚离口,柳浩阳顿时明白是何打算,拒不承认黑衣人身份,让东方火云城有苦难言,除非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与江湖群雄为敌。

    为首黑衣人却是怒火中烧,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竟敢跟东方火云城为敌,今天就让你知晓其中厉害。”

    手中长刀连环,前方招式未落,后面招式已然递出,狂风骤雨一般,震起车轮大小的刀芒,嘶啸破空,直往方白衣辗去,威力却是比方才胜出不止一筹。

    “修罗刀法?快刀孙伯岩是你什么人?”柳浩阳见到为首黑衣人使出的刀法,心神俱震,眸光变幻,失声喝道。

    为首黑衣人却不搭话,手腕翻转,带动长刀疾划,或劈或斩,刀气隐隐风雷响动,招式开阖隐有大家风范。

    若非心性偏颇,多出几分阴诡气息,浸淫此道数十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定然可以成为刀法名家。

    脚下步法错落,方白衣身形盘旋,掌心劲力涌出,乌金折扇边缘荡起耀眼的罡气,无坚不摧,顿时将刀芒震散。

    折扇边缘细小的剑尖颤动,声若毒蛇吐信,嘶嘶鸣啸,银白罡气逸出,笼罩方圆丈许范围,将多个黑衣人圈在当中。

    嗤嗤声响,衣锦撕裂,溢出殷红血迹,罡气透体,黑衣人体内真气乱窜,走火入魔般僵直倒地。

    小可怜身法轻灵,脚踩迷踪八步,穿花绕树般出没有黑衣人身侧,凤羽剑横削斜斩,金铁相交,如切烂泥,削断刀剑无数。

    剑尖晃动,不离黑衣人周身要穴,通天神功劈出纯厚掌力,震得黑衣人踉跄倒退,嘴角血迹隐隐。

    为首黑衣人眼眸中闪过戾色,暴喝声中,身与刀合,化作寒芒,隔空往方白衣劈去。却是情急之下,以意御刀,竟是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威力倍增。

    柳浩阳脸色徒变,没有想到此人刀法已臻大成,足以挤身绝顶高手之列。倘若方才使出这等刀法,只怕自己已经身首异处。

    怕是心存歹毒,想让自己眼睁睁看着庄中老小惨遭横祸。

    柳浩阳暗自惴惴,不知方白衣能否接下,这宛若天外飞来的刀法。功力浑厚,出手招式精妙绝伦,显然出自名师传授,却是年纪轻轻,对敌经验不足,若是有个闪失,让人如何能够心安。

    柳浩阳避世隐居,不问江湖事非,无字天书在江湖上搅起漫天风波,柳浩阳竟是毫无所觉。

    白衣胜雪,飘逸俊朗,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乌金折扇书写名姓,早已传遍江湖,偏是柳浩阳从来没有听闻,不知方白衣何许人也。

    方白衣眸光中多出几分凝重,乌金折扇脱手飞出,空中盘旋,罡气呼啸凛冽,将身旁黑衣人迫退。

    掌势变幻,震起劲气激荡,隐有风雷海啸声响,掌力汹涌,宛若惊涛骇浪,丈许长的弧形罡气,银白耀眼,自掌心绽放。

    刀芒罡气相碰,发出轰然巨响,仿佛烈性火药炸起,席卷方圆数丈,劲气横空肆虐,将众黑衣人掀飞出去。

    寒芒散去,却是刀身震断,为首黑衣人张口喷出鲜血,蒙面黑巾飘落,露出面容清癯的脸庞,颌下三缕长须,略有些花白,眸光阴鸷,却在瞬间被惊骇淹没。

    却是方白衣挥手带动乌金折扇,折扇边缘锯齿般划过为首黑衣人手腕。

    相隔数米,方白衣仿佛脚步未动,只是身形微向前倾,便已攻到眼前,细小剑尖嘶嘶晃动,透出锋利森寒。顿时将为首黑衣人手臂筋脉削断,罡气无形,自手臂迫进体内,封住周身要穴,顿时僵立当场,动也不能动。

    “孙伯岩,怎么会是你?当年你不是死了吗?”蒙面黑巾掉落,柳浩阳凝视几眼,骤然变色,骇然道。

    只可惜孙伯岩穴道被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眸中却是泛起血色,神色凄厉怨毒,瞪向柳浩阳,恨不能生食其肉,敲骨吸髓。

    方白衣浓眉微蹙,隐有所觉,其中似乎另有别情。眸光掠过场中,小可怜已是还剑入鞘,众黑衣人尽数被制住穴道,无人得以走脱。

    两个中年人在家丁相助下,退向旁边包扎伤口,却是脸色惨白,没有半分血色,显然伤势不轻。

    “柳老庄主,你可是认得此人?”方白衣举步上前,来到柳浩阳身侧,道。

    眸光望向孙伯岩,只见其神色凄凉,眸光中却有无边怨毒,似乎跟柳浩阳有着血海深仇,心中疑惑,不再以柳老爷子相称,隐有几分疏远。

    柳浩阳喟然叹息,缓缓摇头,道:“少侠有恩于柳家庄,既然开口相询,老夫自然不敢相瞒,只是还没有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这是我家方公子,方白衣!”小可怜此时来到身旁,代为答道。方白衣缓缓张开乌金折扇,展露扇面书法,却是没有说话,眸光深邃,望着柳浩阳,静候其答复。

    柳浩阳抱拳为礼,道:“原来是方公子,幸得方公子仗义出手,使柳家庄数十口免于劫难,老夫在此谢过,至于此人”

    说到这里,柳浩阳摇头叹息,神色间颇多惆怅,隐有痛苦迷茫之意,似是不知该当如何开口。半晌,这才缓缓道出一段多年前的江湖秘辛。

    柳浩阳出身名门,行走江湖,向来处事公正,镔铁盘龙棍势沉力猛,挤身江湖一流高手前列,在江湖上风评甚佳。

    奉师命前往武当拜会掌教真人,却在途中偶遇孙伯岩力斗武当弟子。

    孙伯岩师承不详,但其所学修罗刀法,快如狂风骤雨,刀气破空,堪称一绝,武当弟子似乎有伤在身,敌之不过,眼看就要丧命在孙伯岩修罗刀下。

    念在师门渊源,柳浩阳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镔铁盘龙棍挡住修罗刀,救下武当弟子,与孙伯岩打到一处。

    孙伯岩连番剧斗,功力耗损过度,如何能够敌得过功力深厚的柳浩阳。镔铁盘龙棍力沉势猛,勉力支撑数十招,已是重伤吐血,狼狈逃去。

    柳浩阳不知其中恩怨,将孙伯岩打退,也不追赶,任其离去。

    以深厚功力助武当弟子运功疗伤,直到伤势有所好转,这才得知,武当弟子姓丁,出身望族,此次回乡探亲,却不想孙伯岩夜闯丁家,逢人便杀,家中数十口无人幸免。

    丁姓弟子不是孙伯岩对手,奋力拚杀,逃得性命,想回武当求救。却在此地为孙伯岩追及,若非柳浩阳及时出手,只怕也已命丧其刀下。

    柳浩阳性情刚烈,闻听此事,顿时怒发冲冠,嘱丁姓弟子自回武当,提起镔铁盘龙棍追杀孙伯岩。辗转半个多月,终于在洛水之滨,将孙伯岩毙于镔铁盘龙棍下。

    取道匆匆赶往武当,完成师命。途经某处集镇用饭,却无意中听到有人谈论当地某桩血案。

    家中十余口,惨遭横死,就连有孕在身的妇人都不放过,腹部剖开,尚未出世的婴儿摔得血肉模糊,其状之惨,让人不忍直视。

    柳浩阳暗自皱眉,不知又是哪路江湖人物,做下如此血案。有心留下,查明真凶,为这家人讨还公道,却是师命难违,追杀孙伯岩已经耽搁数日,为免贻误师门要事,只得留待以后,再来处置。

    酒足饭饱,柳浩阳起身就要离去,却听到有人提起武当丁姓弟子,出身名门,为红颜祸水,竟然做出此等事来,与山匪强盗何异。

    柳浩阳心中凛然,上前追问数句,顿时如雷轰顶,呆在当场,没有想到众人所说血案,就是死在镔铁盘龙棍下的孙伯岩家。顾不得师命,留下打探数日,得悉因由,柳浩阳悔不该当初,贸然出手,以致铸下大错。

    却是孙伯岩出身平凡,自幼与当地铁拳帮主的女儿情投意合,学艺归来登门提亲。不想铁拳帮主想要攀上丁氏望族高枝,不顾女儿反对,硬将女儿许给丁家在武当学武的子弟。

    铁拳帮主的女儿也是刚烈,自披凤冠霞衣,不乘花轿,骑马赶到孙家住下,静等孙伯岩回家拜堂成亲。

    恰逢武当丁姓弟子回乡探亲,得知此事,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赶到孙家想将新娘子带走。

    只是孙家如何能够同意,争执中新娘子跟武当丁姓弟子大打出手,打斗中武当丁姓弟子失手将前来劝阻的孙父杀死。

    眼见公爹身首异处,新娘子急怒攻心,知道此生无望,再也没脸留在孙家,状若疯狂,出手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武当丁姓弟子为血气所激,心神失守,竟是大开杀戒,将孙家老小尽数杀死,就连即将临盆的孕妇也没能幸免。

    新娘子眼见惨祸发生,没有面目再见孙伯岩,偏又不是武当丁姓弟子的对手,担心死前受辱,举手自碎天灵而死。

    知道闯下大祸,武当丁姓弟子连夜逃回家中,收拾收装,准备返回武当避祸。不想孙伯岩回到家中,入眼处尸横遍地,顿时眼眸泛红,当天夜里闯进丁家,逢人便杀,修罗刀下人头滚落。

    武当丁姓弟子不敌,逃出丁家,孙伯岩焉肯罢休,放火烧掉丁家,不眠不休,提刀沿路追杀,誓要将武当丁姓弟子斩于刀下。

    偏是遇上奉命赶往武当的柳浩阳,不敌镔铁盘龙棍,被打成重伤,追杀半月有余,终是命丧洛水之滨。

    柳浩阳匆匆赶往武当,想要当面问个清楚,却得知武当丁姓弟子被罚面壁十年,任何人不得与其相见,至于受罚原由,则是武当家事,不足向外人道说。

    下得武当山,柳浩阳失魂落魄,宛若行尸走肉,自诩处事公正,当得起侠义两字。

    孙伯岩出手狠辣,灭掉丁家满门,但也是情有可原,孙家十余条人命,武当丁姓弟子只是面壁十年,而孙伯岩却是魂归地府,冤沉海底。

    柳浩阳禀告师门,宣布退隐江湖,自此不问江湖事非,携带家中老小,迁居此地。不想时隔多年,孙伯岩竟是没有死,投身东方火云城,寻上门来,欲行灭绝之事。

    “爹,丁道长出身武当,份属名门正派,行事光明磊落,如今更是名动江湖,当不会做下这等事,否则武当派早就清理门户了,这其中是否有些误会?”两个中年人包扎好伤口,先后来到众人身旁,脸色仍是苍白,皱眉道。

    柳浩阳苦笑摇头,叹道:“此事我已多方查证,不会有什么差错,况且当初我离开武当山,路过丁家所在,发现丁家所有产业,都已为武当派接管,唉”

    方白衣眼眸中闪过几分寒意,举步上前,解开孙伯岩哑穴,缓缓地道:“孙伯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哈哈哈”

    孙伯岩狂笑不已,眼眸血红,状若疯狂,鲜血自口中不断涌出,吼道:“名门正派就必定光明磊落,为人敬仰,像我这等师门无名,就是心术不正,心狠手辣,受人鄙视,这就是江湖,哈哈哈柳浩阳,别以为退隐江湖就可以赎回其罪,总有一天,会有人替我报此血海深仇。”

    眸光望向方白衣,森然道:“方白衣,你握有玲珑机关,早已成为各路江湖人物的眼中钉,莫要得意,你的下场比我还要惨上十倍,哈哈哈”

    隐姓埋名多年,每日无不想报仇雪恨,终是刀法有成,却不想遇上方白衣,手臂筋脉尽断,自此报仇无望。

    心中郁气积压多年,绝望之下再也压制不住,汹涌而出,以致心神失守,人也变得痴颠起来,恨意难平。

    方白衣缓缓摇头,道:“我的下场如何,不劳你费心,虽然你的遭遇过于凄惨,但这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灭掉丁家满门,情有可原,柳老庄主为此退出江湖,你却仍要行此灭绝之事,废掉你的手臂,倒也不算冤枉。”

    “自古成王败寇,既然败在你手,我也无话可说,方白衣,你不用在此假惺惺,听闻颜府也是惨遭灭门,你早晚落得同样下场,哈哈哈”孙伯岩竭嘶底里地吼道。

    “放肆!”

    孙伯岩出言诅咒,让小可怜大怒,扬手就要给孙伯岩一个嘴巴,却被方白衣伸手拦住,缓缓摇头,示意小可怜退到一旁。

    方白衣沉吟片刻,脚下踱步,缓缓地道:“孙伯岩,只要你说出东方火云城称霸江湖的具体计划,自此退出江湖,我就放你离去,你背负的血海深仇,方某自会替你讨还公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出卖东方火云城,想都不要想,绝无可能,柳浩阳,今天侥幸让你逃过此劫,但不出三天,必然另有高手登门,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罢,孙伯岩闷哼出声,嘴角血流如注,身躯缓缓倒地,已是咬舌自尽。

    方白衣闻声回头,略感愕然,暗自摇头。

    江湖诡谲,恩怨纠缠,倘若孙伯岩按照江湖规矩登门寻仇,找上柳浩阳,方白衣绝不会插手,但是出言无状,欲行灭绝之事,却是让方白衣如有切肤之痛,这才愤然出手。只是孙伯岩的遭遇,确是让人扼腕叹息。

    由此,方白衣出言相询,有意替他出头,却不想孙伯岩如此决绝,不惜咬舌自尽,也不肯背叛东方火云城。

    眸光望向柳浩阳,方白衣缓缓地道:“柳老庄主,不知武当派那位丁道长,究竟是哪一位,江湖上好像没有听闻这位丁道长。”

    “方公子,你该不会是真的想替这种江湖败类出头吧?”两个中年人神色愕然,彼此相视,吃惊地道。

    方白衣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深邃,望着柳浩阳。柳浩阳神色踌躇,嘴唇嚅动,似乎想要劝阻几句,却是愧疚莫名,喟然长叹。

    半晌,终道:“武当七子之首,天枢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