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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什么鬼。修罗甩甩脑袋，赶紧离开会议室叫人去。
千里事先就备好了标准答案, 拉着无咎、33和虫虫在会议室里奋斗数小时后，成果终于出炉, 千里把筛选出的一叠卷子塞给修罗, “搞定。”
“哦哦，”修罗接过, 扫了几眼, “这些是……？要奖励的？”
“不是, 把这些人全踢了。”千里说。
“啥？”修罗怔了怔。
“一个不留。”千里说。
“你是说……”修罗不由再翻了翻，“写这些卷子的，就是卧底？”
“不完全肯定，”千里说, “不过，宁杀错, 不放过。”
“噫——”修罗打算说点什么，可掂量掂量这叠卷子的分量, 看来不是很多, 也就几十上百份吧, 想来千里没真的大肆滥杀无辜, 只好点点头, “行吧。”
“这几天脑细胞大量死亡，我要去补补眠。”千里说完就往公寓楼的方向走去。
修罗却没有马上踢人，而是自己缩进了会议室, 对着那几十份卷子仔细审阅起来。
直到会议室的门再度被推开。
修罗以为是千里回来了，抬眼一瞄，原来是无咎。
无咎看到修罗面前七零八落地铺着一堆卷子，而他愁眉苦脸茫然不堪的情景，心里便猜到了个大概。
“就是这些？”无咎走过去，“内奸清单？”
“千里是这样说的。”
“哦。”无咎应道，没多说什么，随手拿起一份浏览起来。
“无咎你看懂了吗？”修罗忽然问道。
“看懂什么？”
“我看来看去，这些人的卷子没什么特殊啊，千里怎么判断他们是卧底的？”修罗挠着脑袋。
无咎笑了笑，坐了下来，“这些卷子，得分都不低吧？”
“嗯？”修罗顿了顿，确实如此，这几份卷子，分数都不低于80%，可是——“凭这个就……？会不会太武断？而且还有很多人也大概这个成绩啊。”
“当然不会只凭这个，千里不至于这么不靠谱。”无咎说。
“那到底是怎么样？无咎你赶紧剧透吧。”修罗现在巴不得无咎言简意赅压缩成三句话给他解释清楚。
“不是单凭这个，但成绩是其中一个依据。”无咎开始娓娓道来，“各大公会为了战绩竞争，往别的公会派卧底是很常见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怎么防范就是各家的问题了。以前的网游能无限开马甲号，练个满级号更是容易，所以卧底这事很难彻底杜绝。这些卧底大多是打探一下消息，获取一些必要的讯息，比较少会花精力花心思混到核心层面。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看看LDM的环境，想想这游戏里的内奸会是什么特征，就不难对症下药了。”
“嗯嗯。”修罗托着腮，“那是什么特征？”
“首先，能担任卧底任务的，不太可能是纯娱乐型玩家，那种很可能哪天说不玩就不玩，说转会就转会的，太没有保障。卧底大部分是半职业性或职业玩家，这也意味着他们一般不是在LDM里才加入公会的新人，对之前的各种热门游戏和各大公会等都有一定了解，这些人的答卷分数当然不会低到哪去。”
“这只是前提，有些考量因素，没有直接体现在卷子上，比如这些人的等级和水平，以及加入吾名之族的时间。有些人，可能千里早就排除了嫌疑，但为了公平起见，不显得有针对性，他才全公会一起考核了。LDM的难度大大超越了之前的网游，对技术的考验很严峻，加上不能开马甲，人力资源很重要。在满级之前，估计没什么公会抽得出一批高等级的或有实力的玩家去当卧底，只要一往外派间谍，就不可能只针对我们一家，必定是十几人乃至几十人同时潜入各家公会。这些精英人才，他们肯定要留着自己开荒。只有一些技术普通，等级不高但又较有资历的公会成员适合执行这种卧底任务。”
“至于加入吾名之族的时间，约摸三个节点，第一是我们刚刚成立的时候，第二是升级到4级公会之后，第三就是这一次招新，越往后，混入卧底的几率越大。”
“这个我明白，”修罗插话道，“因为我们名声越来越响了！”
“是的。”无咎点头，“尤其是琴音仙子首杀，我们是踏着海天一色和日月神教的尸体抢到的，这两家都是规模不小的商业公会，消息恐怕早就传出去了，我们对外界的威胁又加重了一层。”
修罗听得越来越入神，颇有点皇权争夺、江湖争霸的风云际会之感。
“这几点，都只能粗略划个范围，提高辨别卧底的准确度，真正要揪住这些卧底，关键还是在这份卷子上。”无咎说着，手指点到一份试卷上。
修罗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落下，仍未看出个所以然。
“有笔吗？”无咎微笑问道。
修罗忙拿出一支羽毛笔递过去。
无咎接过，在一份卷子上圈圈点点做着记号，修罗则好奇地凑过脑袋围观。未几，无咎停笔，“大概就是这些了。”
“这些什么？”修罗还是不明所以，无咎标出的题目，毫无规律地零散分布在卷子各处，内容他更是整张卷子都反反复复看过，愣是没察觉什么陷阱。
“你不懂是正常的，这十大公会对你来说都一样陌生，”无咎说，“你仔细看看我标记的题目，是不是考得有点细？”
“是吧……？”修罗不确定地答道，正如无咎所说，十大公会的事以前他很少关注，这份卷子说实话一半的分数他都拿不到，而无咎圈出的部分，他可说一题也不懂。
“这些题目里，才真正暗藏杀招。我刚才分析过了，能当卧底的，在公会里少说都有点资历，这些商业公会，都有自己的主页和论坛，那才是他们的大本营。千里常年各种小号混在这些公会里面，自然比较熟悉，有些细节就算不记得，他上去看看就知道了。看，这几道，涉及的就是那些公会论坛的板块问题，挑的都是各公会在LDM之前主要驻扎的游戏，除了自家公会的成员，谁会清楚这些并不重要的细节？”
“哦——”修罗顺着无咎的思路忖度起来，确实，哪怕如千里和无咎，能不假思索侃侃而谈的也多是那些风云公会的大致情况与主要轶事，至于其他的琐碎事务，谁会去关心呢？
没人关心。可对组织的成员来说，此等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却令他们天天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正因如此，这种对自己公会的熟悉与了解没有太多刻意的成分，而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他们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掌握的这些信息有什么不对，没有意识到这会暴露他们的身份。
思及此处，修罗不由再浏览一遍卷子，特别是重点标出的题目，主要在于八个字——无关紧要，耳濡目染。
竟想到利用这一点，得多细腻的心思？修罗有点不敢相信。
“咦，这样说，那一份资料——”修罗想到了点什么。
“没错，”无咎证实了他的想法，“那份资料做做样子而已，千里有心要考的东西，里面都没有。”
千里整理的那一份所谓考前资料，倒是十分地正经，官样文章书面语言顺手拈来，不仅对十大公会进行了一番略为详尽的介绍，还有模有样深入浅出地解析了一番当前国内网游公会的现状与形势。说到底，那不过是千里网上到处搜索东拼西凑的杰作罢了，他可没心思真写这么一篇东西出来。
“这水好深啊。”修罗感慨。
“资料是障眼法，尽量得让大家相信我们搞这次考试的表面理由，”无咎说，“这份资料，想来不会有多少人有耐心逐字看完，那些卧底们就更不会了，他们对网游界的了解本来就优于普通玩家，怎么会费这个功夫。”
“所以他们意料不到很多内容资料里根本没提及。”修罗说，“防不胜防啊。”
无咎笑而不语。
“可是，”修罗说，“考试的时候，我见很多玩家都在猛地翻资料啊，他们就不会发现里面找不到答案吗？”
“并非全部，有些答案是找得到的，”无咎说，“虚虚实实，没有规律，就是要让人摸不透。”
修罗哑口无言。
“这种情况下，换做是你，遇到一题你确切知道答案的题目，你还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翻找那本密密麻麻的资料吗？”
“这……就不会有人以防万一什么的？就算不查资料，也可以干脆留空啊。”
“是可以，不然你以为千里为什么让你设置金币奖励？”
“额——”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去当间谍的玩家，打的也是一份工，混在别的公会时能顺道赚点钱，又何乐而不为？这不是什么生死大事，要么图个乐趣，要么混口饭吃，没有谁至于时时都草木皆兵。考个试就能得到丰厚的奖励，举手之劳而已。我现在事后给你分析，你才觉得机关重重，别人可不会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