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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迢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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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将军昔日是威风,可到底二年不曾带兵作战,宝剑经久不用也会钝利,只怕他已是廉颇老矣。那莫贺祝就不同,这几年可没闲着,在草原率部征战不休,把各族盟统领至自个麾下,可见其亦是个骁勇善战的蛮将。”有人说丧气话:“咱们百姓还是各散逃命要紧。”

    玉翘忍不得道:“周将军可是威猛的很,泉城的盗匪流寇,还有神鬼煞的刺客皆被他整治一空,这哪又不比得沙场征战艰险。亦需运筹帷幄及过人胆识。他一定能把蛮夷狗赶出大和国!”

    那几商贾闻声望来,怔了怔,见是个挺着大肚的绝色小妇人,身旁坐着的公子剑眉星眸,挺鼻薄唇,自是俊逸轩昂。

    此时将手中剥好的鸡蛋往她碗里一丢,蹙眉狠话:“碎嘴的婆娘,什么时候有你说理的份。”

    再看二人皆着锦衣,十分登对。

    便道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大户家小夫妇。

    其中一人笑道:“无妨,身在外亦无那份讲究。”又溜一眼妇人挺肚,叹道:“你们前路可要小心谨慎。听说周将军夫人正从泉城赶去京城待产,莫贺祝放出话来,定要将周夫人活擒,替自个兄长偿命。且若谁发现她的踪迹,还可捉去至他那处封功领赏,并赐二座城池。好些个亡命之徒据说已蠢蠢欲动。见着有孕妇人便要劫掠,真是丧尽天良。”

    “周将军在前领兵杀敌,此等宵小却在后算计其夫人,其罪实在当诛。”赵广辉愤愤不平。

    玉翘的小脸有些发白,夏侯寅丢下筷著,边站起边淡淡道:“城门已开,还不走么?”伸出胳臂至她眼面前。

    玉翘抿抿唇,抓住他胳臂起身,肚子太大,站起一晃荡,夏侯寅的手掌便揽上她柔润的腰。

    “你......!”玉翘直觉就要闪躲。

    “莫让人看出破绽。”夏侯寅凑近她耳边低语,耳垂莹莹粉嫩,几缕柔软碎发擦过他的鼻息,馨香片缕。

    玉翘便不敢动。那几商贾瞧着璧人背影亲昵远去,有人轻笑:“我原在京城采办,周将军娶妇那会,曾睹过嫁娘容颜,匆匆瞥过犹记至今,倒和这妇人有几分相像。”

    “天下美人皆相似,更况人家罗敷有夫,你定是眼拙认错了人。”旁人把他揶揄奚落。

    那人便笑谑:“二座城池实让人心动。”

    只字片言随风从后缱至玉翘及一干众人耳里,皆心事重重,沉默不提。

    ......

    此地名唤凤城,城虽小却是去晏京必经之地。

    一路皆是过客匆匆,除住店打尖的商家生意差强人意外,多是门庭闭户,显见早听闻蛮夷攻来之讯,已收拾袱儿逃难去了。

    玉翘微掀帘缝朝外望,马车沿着青石板路穿巷过陌,再绕过青墙白屋,终停在梨花院落处。

    下了马车,即见红门“吱嘎”洞开,出来一婆子,四五十年纪,着苍青棉布衫裤,眉眼浮笑,看着颇面善。

    “夏侯爷可有好一阵子不曾来过。只怕早已把我这老婆子忘记?”那婆子一手提竹篮,另一手掂着鸡毛掸子,朝他身上拍去浮尘。

    “郑婶说笑,忘了谁也不敢忘记你老人家。”夏侯寅上前去揽婆子的肩膀,很是亲密:“这不是带着个大肚妇去晏京,十数日奔波,想到你这里歇整一时。”

    郑婶这才瞧到马车侧,立着个挺肚的小娘子,一手撑腰,满脸疲累,羞怯怯的朝她笑看。

    忙放下掸子,走过去迎,边上下打量边拉过她手轻握,嘴里叹道:“忒是可怜的孩子,这般光景还在外头受苦,瞧这肚可不是随时要生?”

    一路心里浓愁锁雾,只是装着释然,如今婆子几句怜,这鼻就酸楚,却仍就不显,只软声说:“还有两月方生,肚里揣着两个,所以显的大。”

    “两个?”郑婶吃惊,忍不得伸手去抚触,便觉肚里鼓动不止,忙抽回笑道:“可是两个淘气的娃。”

    又回头朝夏侯寅嘱咐道:“你带夫人进正屋休憩,褥被皆暖阳晒过,是干净的。屋角摆有木盆,厨房地在哪你晓得,我一早烧了一锅热水现还滚着,可供她洗浴。”

    转而看向玉翘说:“我得去杀猪巷细抹些精肉来,去晚了可就没的。你身边也无个伺候的人,若不方便就等我回来帮你。”

    “不用麻烦郑婶,我自是可以的。”玉翘忙婉谢,她这身子除被周振威一人看过,素日洗浴连碧秀几个都不允靠近,更况旁人。

    郑婶便不再多话,别过出得门去。

    “诶,赵侍卫几个怎不见影?”瞧着夏侯寅头也不回,径自跨进红门去,玉翘忙紧追几步气喘咻咻地问。

    夏侯寅身型一顿,回转头看她,嘴里啧啧道:“我可不叫诶,你唤我夏侯爷就成。”

    院里有棵大枣树,枝繁叶茂间,结满了青青红红的熟枣,正午的阳光斜射下来,秋风扫过,唰喇喇筛落一地的斑驳苍影。

    玉翘盯着那枣子唤:“夏侯爷,赵侍卫几个去哪了?”

    个别扭的小妇人,对谁都温柔和顺,就冲他凶巴巴的,让人又恨又那什么。

    “他们去官道打探前路或后路可有人追来,一时半会怕不能回转。”他指指正屋交待:“你先去歇着,我给你打热水去。”

    ........

    屋子不大,家俱物什更是半旧不新,郑婶却拾掇的干净整洁。

    窗纸已翠绿不鲜,却在台上摆一盆玉簪花,开得正好,幽幽散的满室香。

    玉翘坐椅边吃茶,看夏侯寅把木盆摆中央,来回拎着一桶一桶热水,哗啦啦再倒进盆里,那激起的水花升腾起雾袅袅的烟气,氤氲向四处弥漫。

    虽一同夏侯寅讲话总没好生气,可看着这名门贵公子,此时低头弯腰干着粗使活儿,心里却还是很感激他的。

    不由想起晨时商贾的话来,周郎已顺利抵达碎花城,接下来只怕便是狼烟四起,金戈铁马四处拿命征战的岁月。

    一切皆按着前世的宿命再轮回,平王登基为皇,下旨周振威重披战衣任骠骑大将军,率大军经余一年,蛮夷被逐出中原,十年内多次平定内乱,蛮夷被赶至边关外十里,再不敢近前。

    他手握重兵,封疆称侯,受天下百姓敬崇爱戴。

    自此后,镇远侯权倾朝野,威名远播,可是有无限的风光。

    可她呢!她的宿命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