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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争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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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大郎眼底深处划过一抹算计,很快被他掩盖过去。快得安三少和岑二娘都没看到。只是他没有瞒过卜算子大师这个老人精。

    大师知道他心有不平,养得好好的妹子被人拐了,要整整安三出气。便假装没有看到,依旧笑得和煦又慈祥。他心想:既是安三惹出的火,就该他来承受后果。

    大师面上笑得亲切,心底却在为安三少默哀。岑大郎招安的那群土匪,一个二个的,匪气极重,多半是只会用拳头说话和思考的大老粗,二横子。安三少过去,定会吃不少皮肉之苦。

    可怜又愚蠢的安三。吃了那么多哑巴亏,还是没有学乖。大约是这阵子与岑二娘如胶似漆,甜蜜得太过,好了伤疤忘了疼,变得更蠢了。

    居然在大徒儿面前嚣张,还当着二娘的面给大郎上眼药。

    他不知他那腹黑又心理暗黑,且下手更黑的大徒儿,已经对他不满很久了!岑大郎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他下手。偏生安三自己那么笨,往枪口上撞。

    卜算子大师慈悲地看着安三少,默默地摇头:这个傻瓜是在自找苦吃呢。不过,他惹了大郎,就要负责承担后果,别让他把气对着旁人发。

    想着接下来他要和岑大郎一路同行多日,若岑大郎不能及时泄愤,他老人家就很可能变成出气筒。

    卜算子大师更不打算提醒无知又作死的安三少,岑大郎提及的,被林五爷和敬知县等人强力压着的那群土匪,到底是一群怎样棘手的刺头。

    主要是安三若不跳下坑,扑灭岑大郎的怒火,就得连累更多无辜之人,比如他老人家。

    卜算子大师的笑容颇有深意,只是安三少和岑二娘都在集中精神听岑大郎说话,所以没有发现。

    大师想着自己就要离开一段时间,怕是没法顾及这边农革的进展。又拉着岑二娘坐到一边聊天。

    只听岑大郎忽悠安三少道:“我派你去林安县调教那群土匪,主要是想让你去给他们敲敲警钟,讲讲规矩,别让他们乱来。顺便就如何驯服他们。给敬知县他们一些建议。争取尽早将他们驯得服服帖帖。这群土匪训练好了,将来我有大用。这事儿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多上上心。明白吗?”

    “好的。”安三少被岑大郎深深看了几眼,又见岑二娘光顾着和大师聊天,没有给他撑腰。他不敢多嘴,更不敢磨叽,立刻识趣地应承了下来。

    只是整个人都焉头焉脑的。看来夫人不能一直给他撑腰,该他承受的,还得他受着。此时,他有些后悔,早知如此,方才他就不该让夫人为他出面。

    一时的欢愉得意,要付出更加巨大且惨痛的代价。安三少心里也不是不清楚的:岑大郎被他惹怒,还笑得那么柔和地和他说起那群土匪。说明他们很不简单。

    他的笑有多深,意味着他将要承受的苦难就有多重。唉!看来这辈子他都没法逃脱大舅兄的魔爪。安三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却只看到几根粗粗的房梁,使得他更加忧郁:这歹命的人生呀!

    从前,他在岑大郎面前就底气不足。如今成了人家的下属皆妹夫,更不敢违背他的指示。尤其是在岑二娘不给他做主,觉得他应该听从岑大郎命令的时候。

    向来懂得见风使舵的安三少,当然知道怎么选择,是对自己最好的。给岑大郎低头,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安三少只忧郁了一瞬。就恢复精神,笑容浅淡却很真实:今日,他仗着有夫人撑腰,小胜了一回。很该开心和满足。他已经有了那么美好的妻子,如今师妹对他的感情,日益加深,两人彼此了解,互相深爱,做到了真正的鹣鲽情深。举案齐眉。

    这已经是他当初对未来所能设想的最好结果,有娇妻如此,不定时受些舅兄的委屈,也不是不能忍受。

    只是,这委屈不能白受!安三少在心底默默地计算:将来不管他去林安县吃了多少苦,都要加倍说给夫人听,让夫人心疼他,为他做主。

    生命不息,在夫人面前给大舅兄上眼药的行为不止!谁教岑大郎占据了他夫人那么多年的关注和那么大分量的爱护还不满足,非得和他吃醋,争长论短!

    明明最该吃醋的,应是他!安三少见岑大郎与卜算子大师和岑二娘一起愉快地聊天,把他撇在一边坐冷板凳,他心里很不乐,偷偷用如刀的目光割岑大郎。

    上一刻还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知道,为何不能像他岳父岳母学习,爽快地过自己的日子,别随意来打扰他和夫人的生活。故意拉着他家夫人聊什么农事民生的,害他插不上话,最讨厌了!

    “林五爷何时来了西南?”岑二娘刚和卜算子大师交流了一下新毒药的配比,得了大师的指点,心满意足,听到岑大郎吩咐安三少的话,她不禁问道:“他和林四爷不是一直在东海,和立柏、赵樾他们在一起么?”

    “西南这边人手不够,我把他调回来了。”岑大郎回道:“与他同来的,还有林三爷和一干林家子弟。林三爷是老江湖了,认识不少江湖中人,我让他替我招揽了一些身手极高的侠士,在这边为我训练梅花卫和梅花盟新招的探子和死士。”

    “喔。”岑二娘点头,表示了解。她忽然想起林四爷、立柏、蒋丛茂他们,不知他们近况如何,顺便问岑大郎:“对了,大兄。我与师兄成亲时,立柏、蒋丛茂和林四爷都没有过来吃喜酒。”

    “他们倒是写信与我说过,手头上有事走不开。怎么,他们很忙么?喝一顿喜酒的时间都腾不出。难道东海那边形势有变?是不是倭寇又来捣乱了?还有,我听说立柏和蒋丛茂的妻子都有孕在身,可是真的?快回答我呀!”

    “你问题这么多,让先回答哪一个好?”岑大郎笑容宠溺地点点岑二娘的头,“都为人妻当宗妇了,还这么八卦不稳重!让人见了,成何体统?”

    “我觉得很好呀。”安三少不喜欢旁人对他家夫人指三说四,哪怕是威严最重的大舅兄都不行!他忍不住道:“夫人她这是真性情,有什么好奇的,就该问呀!她这样,谁见了都得说好!西南这边,莫非谁敢说我家夫人的不是?!”他之前制止谣言的各种惩罚手段,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