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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胜保来了(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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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遭受了如此的冲击之后,身处险境的西太后很快冷静下来。审时度势,她再次选择了理智地退让:局部地退让是为了全局的胜利,是为了顺利实现移师北京后的最后大决战。

    最后,她决定将八大臣拟订的公开批驳董元醇的谕旨下发,且一字不改。谕旨下发以后,八大臣这才照常办事,言笑如初。

    这一回合是肃顺等人胜利了。

    恭亲王意识到自己在对待董元醇奏折的态度上过于草率了,而低估了肃顺等人盘结在热河的能量,以至于贸然激活了这场斗争,与肃顺一党强硬对峙,落得灰头土脸。

    这无疑也加深了西太后心中的痛。但为了实现铲除肃顺一党并对政治力量重新洗牌的目的,她忍了!

    每天照常召见八大臣,对各地的奏折悉心批阅,该准的准,该驳的驳,不流露丝毫的不满。她战略性的退让,保证了全局的稳定,同时也麻痹了肃顺一党。

    恭亲王现在才知道,文的行不通,只能动武了!

    胜保来了!他可是大行皇帝所特别赏识的一个人,却也是肃顺所忌惮的一个人。他姓苏完派尔佳氏,字克斋,隶属于镶白旗,原是举人出身,却由顺天府教授升迁为詹事府赞善,成了翰林。

    咸丰二年,由文转武,在安徽、河南很打了几个胜仗,赏花翎赏黄马褂、赏“巴图鲁”名号,凡是一个武官所能得到的荣宠,很快地都有了。

    就在办理“抚局”的那一段期间,胜保跟恭亲王拉上了关系,桂良与曹毓英定计,把他从前方找了回来,目的就是要他到热河来示威。

    肃顺最看不起他们自己满洲人,但对胜保却不敢小觑。当然,比起那些昏聩糊涂的八旗贵族来,胜保可以算得文武全才,令肃顺不能不另眼相看。

    再有一个原因,就是胜保骄恣跋扈,根本就没有把载垣、端华、肃顺这一班人放在眼里,如果敷衍得不好,他是什么令人难堪的事都做得出来的。

    因此,胜保一到热河,气派排场比恭亲王还大,随带五百亲兵,层层护卫,等于在天子脚下设置了钦差大臣的行辕。

    亲贵大臣,是肃顺一派的,自然要假以词色,是恭亲王那面的,更对他寄以莫大的期望,刻意交欢,异常尊敬。

    到的那天,照规矩不投行馆,先赴宫门,递折请安,然后由礼部及内务府官员带领,到澹泊敬诚殿叩谒梓宫,少不得有一场痛哭。

    等一回行馆,还来不及换衣服,就有贵客来访,一直应酬到深夜,还有一位最要紧的访客要接见。这位访客就是曹毓瑛!

    胜保告诉曹毓瑛,他出京的时候,恭亲王还未回京,但在旅途相遇,曾作了长夜之谈。

    又说道:“恭亲王特别关照,说到了行在,不妨听从老兄的指点。”说着,撸一撸八字胡髭,哈哈大笑。曹毓瑛不敢因为他这副仿佛十分豪放的神态,便加轻慢,依然诚惶诚恐地答道:“胜大人言重了。”

    胜保随后说道:“垂帘之议,以我之见未尝不可行。”

    曹毓瑛想了一下,这样回答:“此是国之大计,非中外物望所系的重臣,不宜建言,言亦无益,不过愚见以为,总要等回了京,才谈得到此。”

    胜保点点头说道:“这原是宜缓不宜急的事。倘非计出万全,不宜轻举妄动。”

    “是啊!足见胜大人老成谋国,真是不负先帝特达之知。”胜保微微一笑,表示谦谢。

    然后两人换了个话题,谈到顾命八大臣的一切作为。曹毓瑛也就把他的所见所闻,用平静的口气,谈了许多,胜保持杯倾听,不时轻击着大理石的桌面,显得颇为踌躇似地。

    等他讲完,胜保说道:“顾命本为祖制,但弄成今日的局面,为先帝始料所不及。我辱蒙先帝见知,手诏奖许,晓得我‘赤心为国’,自然不能坐视。”说到这里,站起身来,气氛难平。

    曹毓瑛没有说话,只视线始终缭绕在他左右,等候他作成重大的决定。

    “琢翁,你以为如何?”胜保突然问道。

    于是,他从容答道:“胜大人见得极是。此时若有举动,只恐惊了两宫,回城的日子又起变化,反而不妙。再则虎豹在山,尽不妨谋定后动。否则……。”

    曹毓瑛没有再说下去,胜保也不追问,他们已默喻到一重关碍,就此时来说,肃顺到底大权在握,逼得急了,可以消除胜保的兵权,岂非弄巧成拙?

    “好在回城的日子也快了,眼前他们总还不至于明目张胆,有所图谋。”胜保停了一下,瞪着眼又说道:“有我在,谅他们也不敢有异心!”

    曹毓瑛也觉得胜保此行,虽无举动,亦足以收镇慑之效,但回京以后,还要他出力支持,所以特别点了一句:“胜大人总要等两宫安然回城,才好离京回防。”

    “这是自然,不然王爷叫我来干什么,就是要保护两宫与皇上能按时平安回到京城。”这算是有了一个结论了,曹毓瑛兴尽告辞。

    中秋又到了!月色与去年所见的一样,依然是那么圆、那么大、那么亮,似乎隐隐看得见蟾影桂树。可是那时候到底还不是寡妇。

    纵使君恩已衰,而且病骨支离,但毕竟有个指望。如今呢?贵为太后,其实一无所有,漫漫长夜,除却细听八音钟所奏的十二个调子以外,竟不知如何打发?

    而还有比活到现在更长的一段日子在后面,怎么得了呢?一想到此,不由得心悸,她急于要找一件能够使她集中全副心力的事去做,好让她忘掉自己。

    于是西太后一个人绕着回廊,走到东暖阁后面。空庭月满,笑语盈盈,小皇帝正盘踞在一张花梨木的大椅子上,听东太后讲故事,早该是归寝的时候了,却都精神抖擞地玩得正高兴。

    西太后停住了脚,心中不免感触,而且也有些妒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