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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陌生 第15节 县里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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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了鸟兽和昆虫的叫声以后,一家人的睡眠好多了,天黑没多久就入睡,沉沉一觉睡到天亮,自然醒了过来。

    “不得不说,工业时代之前的世界,确实更适合人类居住。”刘遥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地对老婆和女儿说。

    “确实是啊。不过,如果有现代文明带来的各种用品和医疗,那就完美了。”姚英心情很好,因为早上做早餐的工作由梅香代替,她不仅再也不用对付那难搞的柴灶,而且早餐也不再是千年不变的小鱼小虾和煨番薯了。

    实际上梅家早上有时也是开火的,要做当天的中饭。当大部分人都去地里干活的时候,再回家做饭、吃饭很浪费时间,一般都是带着午饭去地里,十一点钟左右吃罢饭,趁中午热的时候休息一阵子,下午接着干活,天擦黑就回家。海南毕竟是热带地区,不能头天晚上做好放到第二天中午再吃,所以需要早上做饭。现在梅香无非是早上多做一些,匀一点出来给刘家做早餐,倒也没增加多少工作量,而且给刘家早餐带来了丰富的变化。

    一阵响动,赖床分子刘满也早早起床,看来是真睡够了。刘满大大咧咧地吧唧着嘴,问道:“今天早餐吃啥啊?”

    突然围墙外响起一阵草木摇动和羽翅扇动的声音,循声望去,就看见高出院墙的树枝上飞下几只鸟来。

    “那是什么鸟?这么大!”姚英好奇地问道。

    梅香正好端着早餐走来,笑着轻声回答:“回夫人,那是我们家养的鸡。”

    “鸡怎么会上树?还飞得那么好?”

    “鸡本来就是这样的呀。”梅香好笑地回答道。

    “我们前些天吃的味道特别好的鸡,就是这种鸡么?”刘满急忙问道。作为一枚吃货,她一向都把积极了解好吃东西的来源,作为必备的素质之一。

    “是的。鸡不就是这种味道么?还能有别的味道?”梅香奇怪的说。

    “有些鸡不好吃。例如养久了的生蛋鸡。”姚英急忙把话题结束,免得刘满说出点啥来。

    看梅香走远了,刘遥解释说:“鸡确实本来就是这样的。是人们繁殖了更加快生长和消耗很少饲料就能长肉的品种,才替代了这种特别能飞特别好吃但是生长不够快和效率不够高的品种。”

    “我不要那些快生长的品种!这种好吃!”刘满抗议道。

    “可是这种转化率不高啊。就是说一斤粮食在它身上也许只能长三两肉,在现代品种上也许可以长半斤。”

    “好吃的肉三两就够了!”姚英也参加到抗议里来。她对食品安全有着近乎病态的关注,这个世界里都是绿色食品让她非常满意。“你带了高产鸡来吧?不许拿出来!”

    “放心,我没带。鸡蛋太重,不合算。”

    今天的任务是设计自己要造的房子。姚英和刘满捏着一块红砖碎片蹲地上开列起清单来,要有自来水、下水道、坐便器、淋浴间……

    刘遥也蹲在地上,开列着自己的清单,正在“选址”一项下面写着地质稳定性、生物灾害、土人、盗匪、取水、交通等,跟选址一列的还有材料,技术,人工等项。写了一半,刘遥站起来琢磨一下,抬眼看到姚英和刘满已经写到蹦床和树屋,急忙打住:“我说,你们再写下去就要写到电视和网络了啊,是不是还要写淘宝啊。”

    “哎呀我好怀念淘宝。”姚英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酸的腰肢。

    “我倒是很喜欢这个世界。虽然我不能再玩手机。”在原来的世界里,刘满基本是个手机控。“我还是有点怀念我的老师和同学。”刘满也放下碎砖,抬眼望向天空,有点失落。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院子里传出来大声的喧哗。这个世界非常安静,没有那喧闹的天籁的时候,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所以着争执的声音非常刺耳,让人一下子紧张起来。

    刘遥扔下碎砖,急忙赶去,只见一个消瘦的背影走出大门,和一帮衙役一道走远了。梅先卓在院子里气呼呼的站着,恨得不住跺脚。

    刘遥急忙走上前去询问,得知来人是奉了王县令的命令来清查新增田亩和流窜此处逃避徭役的丁口。梅先卓皱着眉头解释道,计丁口和丈量田亩收税也算是正常情况,只是这些丁口原来都有落籍,如今搬来此处,不免就会重复摊派。虽然无论在哪里承担一处劳役都是应该的,可若是原籍又来找要派劳役,事情往往说不清楚。而丈量田亩的事情更是伸缩很大,要么土地数字会被定多,要么税额会被定高,反正都是要打点才行的。

    这个王县长在本县吃不开,不敢欺负土著,对刘遥这个外来户估计不会松口。说起来所谓流窜丁口,就是帮着种番薯玉米的几个人,借住在梅家村村民家里,这一季种完就要回去的。非要认认真真计丁口,明显是找茬来的,所谓清查新增田亩也是如此。来人秉承了县令的意思,态度非常强硬,所以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撂下几句狠话拂袖而去。

    刘遥想得比较简单,说道:“既然是官府应理之事,皇粮国税,咱们照章办理就是。这些丁口都有落籍,劳役也有出处,查清便无事了吧。至于新增田亩,照实报给他便是。”

    “先生好是糊涂。这王县令明显没安好心,你照章办理,他正中下怀。服过劳役的说是查不到文书,新增田亩有一说五,你怎么办?”

    “是啊,有这样的事情啊。”刘遥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已经找人去跟贺典吏打听这事了。他是咱们自己人。无非讨价还价吧,拖到秋收,打点一下,也能过去的。只是你的收成要少很多了。”梅先卓心痛地说。

    “太平无事就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花钱解决的都不是事情。”刘遥轻松地回答道。

    “你想太平,人家可不想。你知我为何与他争吵?他说此地不太平,今后凡是伐木开矿,烧砖建房,都要先去报备,获得允许才行。”梅先卓气愤地说。

    “这也是有章可循的么?”刘遥皱着眉头问。

    “不是,只是也没有说开矿伐木你想做就可以做。”

    “我跟你说,法无禁止即为可行。这个头不能让他王若曦给我们开了。”刘遥坚定地说。

    “出钱你痛快,不让做事你就跳起来了。你这人还真有趣。还有一样,就是你的稻种实在太显眼,王县令心想你在这里不知赚了多少呢。孙正刚说起这事很久了,我们去你地里看看吧。”

    刘遥回屋叫上刘满,跟梅先卓一行往田地里走去,一路上解释着良种、不惜代价的施肥和恰当的田间管理,总算是让他相信这明显比普通水稻高出一截,分蘖(一株秧苗分出的几个分岔。分岔越多稻穗越多产量越大。)多出几个的秧苗不是法术。

    没到田间,老高就迎了上来。他几天前就在稻田边上搭了个简陋的棚子日夜不离的看着。一行人还没走到稻田,就看到反差果然十分强烈。低处的水田里是先种的本地稻种,稻株细小,水田里还能看到水面。高处种着神奇稻种的稻田里,已经是碧绿一片,水面完全被遮住了。梅先卓看着这神奇的稻子,问过可能有翻倍的产量,亩产会到6-7百斤,激动地搓着手直转圈,随即又沉思着皱起了眉头,叫过孙正刚:“你老赵马上来这里搭个棚子,再跟李建功说,叫他和你,还有老高,今晚就住在这里,不要回去了。这里要派人守起来,村口也要派人盯着,闲杂人等第一不得进村,第二不得到田里来。”孙正刚点点头,一言不地去了。

    刘遥也觉得有必要派人在这里守卫。优良的稻种很容易招来偷盗。他想了想说:“不如我们一家住过来看着吧,不用那么多人。有老高在,搭个大点的棚子就行。你留两把短刀给我就是。”刘遥轻松地说道。

    梅先卓斜了刘遥一眼,一副“你也行?”的表情,回道:“不行,必须李建功过来。”

    “这个李建功是谁?”

    “我们村的,平时在外面卖盐。很能打。”

    “要能打的人干啥?小偷看到有人在这里也就回去了吧?莫非还明抢啊?至于偷东西,这里粮食就存两三天的日,除了几把锄头,就是咱们几个人本身了。有啥好偷的?”

    “可不就是明抢。再说了,人就是值钱的东西。绑了你的儿女去,勒索个几十两银子加十棵水稻,你是给还是不给?”

    “啊?还有这等事情?那是土匪干的啊!这里有土匪吗?”

    “我啥时候告诉你这里没有土匪?”梅先卓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一家要在这里,那就必须放更多的人在这里才安全,但我没法给你人了,我们得去煮盐。所以我会另外安排几个人在这里,你一家不能待在这里,反而更危险。等这一季有了收成以后,你再去雇几个长工,在这里建房子,才能守住。”

    一听煮盐,刘遥心里就有谱了。他大大咧咧地说:“煮盐?煮盐好啊。这么着,你先带我去煮盐,我自会弄出人手来守稻田和建房子。”

    看着梅先卓半信半疑又充满希望的眼神,刘遥不再多解释,招呼刘满去看水渠里是不是还有以前那么多的鱼。

    回村的路上,一行人说着李建功的本事,什么蹿房越脊啊,什么几个人近身不得啊,就是个武林高手。刘遥也很有兴趣,问此人平时怎么都看不到。

    “他呀,带着几个人在琼州和广州卖盐!平时匆匆来去,大把银子搬回来,再成挑的盐挑出去,来回路上不太平,没有点功夫肯定不行。对了,他对先生也很是佩服,说买盐的钱多了三倍还不止。”孙正刚回答道。

    “如此能干的人,下次要多多亲近亲近了。”刘遥很高兴地说。

    “把李建功叫来守稻田,他还不知道怎么想呢。”高管家在一旁嘀咕。

    “怎么想?这么好的稻种,不比盐田还值钱?”孙正刚一直在种田,对优良稻种有特别高的评价。

    “我也觉得李建功会愿意的。这个稻种真是无价之宝。比你那对珍珠还值钱。”梅先卓喜气洋洋地说道。回头看看碧绿的稻田,又摇着头忧虑地说:“这东西守不住。风声出去,一定会有人来抢。我们要是到处都种着,哪里守得住。”

    说到值钱,刘遥陷入了沉思。看了看周围像江湖豪客的农夫们,问梅先卓:“咱们这里被人攻打过么?”

    “跟叉河村的人打过一仗。那时我还小,这边是我父亲领头,那边是黄家领头。都想要叉河村那里的地,那边两水交汇,地平水足。后来是黄家赢去了。听说你去叉河村看过了?”

    “是的,土地是比咱们村多。咱们,是不是打不过他们?”

    “真拼命很难说,他们村没比我们多多少人。那次是各村派三人打,胜两场的赢。我们就李建功赢了一场。其实没有必要拼命,哪里不能活?咱在水头也不错嘛。”

    “拼命的事情有过么?”

    “实际上,哪次都要打算拼命,才可以不拼命。”梅先卓回头看看稻田,又转头来看着刘遥,慢慢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