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在记忆中的那一天,在之后的若干年里,廖佳木一直不敢回忆。
但是今天,宋潇潇的出现,令他再次回想起来。
他记起了他们那时候曾是幼儿园的同学,他们俩人曾经一起演过一个节目,诗朗诵《小熊过桥》,演出的那一天,宋潇潇那时候被大家称做小小,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裙子被弄脏了,便一直哭一直哭,后来还是老师帮她借了别的小朋友的演出服,然后她才红着一双兔子眼跟在他身后上台去了。
那个节目他们演得很成功,因为之前排练过无数次,当台下掌声如雷响起,他拉着小小的柔软的汗津津的小手谢幕时,心里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从此要牵着这只小手,一辈子保护她。
那时候的小小其实长得并不漂亮,相反地,木木却很惹眼球,是个相当帅气漂亮的小男孩,但是他就是喜欢听她奶声奶气的声音,喜欢看她指着图画大声念书的认真样子。
那时候,小小的妈妈和爸爸会时常带她去他们家玩儿,两个妈妈每次都会在一起没完没了地说着悄悄话,木木和小小则会去院子里玩儿皮球,或者跳皮筋拍小画片玩儿。
有一次,她们来家里玩儿,正赶上木木五岁生日,妈妈笑着说,木木搂着妹妹照一张相,于是他就很勇敢地把手伸到小小的脖子后面,搂紧了她,摆出超酷的姿势,让妈妈照了一张。
后来,那张相片洗出来了,妈妈还特地送了一张给小小。
那时候,妈妈常常打趣儿说:“将来小小长大了给我们家木木做媳妇儿。”
小小妈妈则笑着说:“就怕你家小帅哥长大了嫌我家小小丑。”
小小则很生气地撅着嘴说:“谁说我长大会很丑!”
于是两个妈妈就都笑起来了。
廖佳木想到这个片段时,嘴角忽然翘了起来,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笑了。
这是头一回,他在想起和妈妈有关的记忆时,没有心痛到抽搐,而是微微地笑了。
他忽然明白了,原来记忆中有很多很美好很快乐的事,只是他自己一直拒绝去回忆,他所有的对妈妈的记忆都停留在了那个无雪的圣诞夜,那凄凉而无助的一夜。
那之后,爸爸开始酗酒,完全不管他了,叔叔无奈,只好将他接到了自己家里,开始时,婶婶待他还算不错,但是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婶婶便有些嫌弃他了,无论吃穿,都不再用心管他了。
爸爸在他十二岁那年死于肝癌,唯一留给他的就是一套五十多平米的旧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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